瑞士卷

完了,我最近可能要咸鱼。
不行,我得努力画画。
和写文。

月亮的森林与迷途的旅人

是给@阿绛_几回魂梦与君同 的联动
仍然是精灵苍月&旅人飞鸟落w
文笔并不好,拖拖拉拉qqq
请多包涵,谢谢观看w




飞鸟落记得进入这片森林时太阳还高悬在头顶,炽热的晌午肆意挥洒着它的威力,像可悲可叹的君王作最后一刻的威福。但林子很快就凉了下来,而现在已是傍晚了。

好吧——飞鸟落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。同伴们早就不见踪影,他独自一人已在林中行走数个小时。郁郁葱葱的深绿色没有要断绝的意向。

迷路了。看来夜晚到来之前他走不出这片森林。这也没关系,飞鸟落早已习惯孤身一人留在自然中过夜,荒山、峡谷、荒漠。有时他是方圆千里唯一的人类。哦,荒漠——飞鸟落打了个冷颤。那次经历差点就整死他;不过这不能否认那片荒漠是位迷人的小姐。飞鸟落痴迷自然,他是个流浪的旅人,到处讨从未见过人类的稚儿的欢心。

那么,看来今晚他要和这片森林独处了。

悠闲坐在一块石头上,飞鸟落从叶隙间看见月亮。不是新月也不是满月,弯而缺的玉环溢出白雾,像某种胶质慢慢淌进林中。玉白中的阴影让一切显得真实了许多。世界上没有无暇的玉,也就不该有完美的月亮。

真漂亮。

飞鸟落在心中赞叹。他站起来,完全不走心地拍拍袴上的灰。月色这么好,这给了他探索森林的欲望。未知总是需要探索的。


-“你是谁?”
-“我是个人类。”


沿着月光铺就的小路走下去,飞鸟落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步入了一条林间的步道。

黑绿色的枝叶在头顶缓缓地流淌,渐分渐开。夜非常静。飞鸟落几乎听见叶子悄悄生长的窸窣的声响。

——树木汲取月光,因为那是他们不可或缺的——

落叶的地面不知不觉中退开去。道边开始出现细小的木桩,和连结它们的交互相错的细绳。

是人造的吗?

飞鸟落不觉有些扫兴。

沿着人造的路走就终归会走到人的世界里去。不过他想了想就又开心了起来。要是今晚能走出森林去,他没准能在马利森家蹭上一顿面。老板娘做的拌面可好吃了。

——可是他并没能走进人的世界。

在一处树木的遮蔽下,飞鸟落偏了偏头。

他有些模糊不清地看见,在路旁的某个不知高矮的木桩上,在朦胧月色与安静林叶的交织处,有个人影。

披着深蓝色羽织的人影,安静地坐在那里。不同于飞鸟落在林间无比扎眼的鲜红,他与周遭的世界融为一体却又那么清晰。

像林中的精灵。

飞鸟落来了兴致,他不知是谁会在如此月夜坐在林中,默然不语。是村民还是旅行者,像他一样的旅行者?是精灵还是神明——这无比真实的月色的神明?

世界上有神明吗?飞鸟落知道世界上有神明吗?

他走上前,轻巧地抖开折扇。扇面上泼墨六字“唯恐天下不乱”顿时被月光洗得鲜明。

“你好?”

“……你好?”

对方微微侧过头看到他,一双紫玉一样的瞳子清澈地倒映出飞鸟落的影子,其中盘旋着惊讶和疑惑。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了飞鸟落的问题。

以另一个问句。

“请问你知道走出这森林的路吗?”飞鸟落从来不愁没有话题。先抛出一个问题,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尬聊下去。至于能不能走出森林?他并不怎么担心——迷路迷习惯了。

老实说,他还真没认真找过路;作为一个十分佛系的旅行者他向来是一切随缘。

那个穿深蓝色羽织的少年愣怔了一下,随即把目光移开,像在思考。落注意到他拥有一头驯服的黑发,略长的鬓发垂在脸边,更衬得少年眉清目秀。

——他罩在羽织里的是什么?领带、衬衫和短裤?现代都市与古早神社的气息浑然一体地交织在他身上。他来自哪里?是村庄、是城镇?还是哪个地方的森林、哪个沐浴着月光的神圣的祭坛?

飞鸟落饶有兴趣地端详着眼前少年的脸,旋即想起这似乎不太礼貌,于是将目光移开了。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注意着他。

——少年看上去像是个贵族的少年,也许迷路在林间成为了精灵。这种故事古代现代不是都有一打吗。——现代的服装上面,覆上了代表神性的羽织,像水像海一样的没有深浅的蓝色。

少年这时候转回来,打断了飞鸟落的胡思乱想。少年认真地看他:“抱歉,我想一时半会你无法出去了。”

树叶沙沙摩挲着。

飞鸟落四下看了看,没有找到看上去是能坐的石头,于是他只好站着。几乎无意识地他后退两步,为谈话留出一个舒服的空间。

“无法出去?”

飞鸟落摇了摇折扇:“无法出去是……什么意思?”

不是告知路线后提醒“很难出去”,而直接是“无法出去”。落觉得这有十分本质的区别。

“这……无法出去……”少年一副被问住了的样子,紫色眸子中透出犹豫。他思索着又看了落一会儿,似乎决定了什么般地点了点头。

少年重新开口。落认真地看着他。

他说:“就是没办法出去。”

“……嗯,好的。”飞鸟落说,“我叫飞鸟落。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?”

“苍月狩。”这个问题少年回答得很快,他几乎没有犹豫。说完,他还笑了笑。

少年——苍月狩笑起来很好看。树叶的影疏映在他脸上,月光像神圣的尘埃洒落。飞鸟落条件反射地歪了歪头:他眼前的人儿像是白玉做成的。

我可能看见月亮笑了。落想。

风又喧嚣起来,轻轻和树叶闹着,亲吻它们。风卷起了月色向林间吹去。飞鸟落的长发被撩起,顺着风的方向飞扬,拂过他的脸颊——也拂过苍月的脸颊。

“啊、抱歉。”落连忙抬手,想将发丝捋到身后。苍月却说着没事,先落一步,将拂到他袖上的黑发托住了。

黑色发丝映上月光,像黑色的绸缎。苍月将其捧在手中,似乎很认真地端详。落怔了一下,到底没将头发抽回来——那很没有礼貌。而且,落喜欢别人注意他黑而亮的长发,那是他向来引以为豪的。


-“你是谁?”
-“我是Lunar(月亮)。”


“……对不起唐突了。但是,我喜欢你的长发,很美。”苍月放下飞鸟落的发丝,浅浅笑着,紫色眼睛亮亮的,像藏了两轮月亮。

“完全没关系~”飞鸟落一抖扇子笑得开心,他擅长这样,“谢谢你喜欢我头发。”

苍月从他坐着的木桩上跳下来,转身向树林,示意飞鸟落跟着他:“作为报答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。”

这时的苍月,是个清秀可爱的少年。他不谙世事一般邀请初识的陌生人进入家门。

报答?看了他头发的报答吗?

飞鸟落突然觉得很有趣,他没有异议地跟了上去。跨越缠绕着的细绳离开前他又看了一眼那条小道,发现苍月一直坐着的似乎是块无字的路牌。


-“我被称作Lunar……
“我叫苍月狩。”



树叶沙沙摩挲着。风安静地流淌过叶隙,捎走醒着的人和睡着的人的梦。

飞鸟落望着身前几米的人的背影。苍月很安静很安静地走着,黑发在漏过叶隙的月光下偶尔一亮。那样的背影给落一种很熟悉的感觉,似乎他也曾这样跟着一个月亮般的人走过寂静的森林。

“我曾经见过你吗,苍月?”飞鸟落站定不走了。

苍月狩只是回过头,微笑:“你说呢,飞鸟先生?”他向森林深处侧了侧身,示意飞鸟落继续跟他走下去。

从来没有人叫过落“飞鸟先生”。

飞鸟落便不再说话,拨开身前的树枝跟上苍月的脚步。

“飞鸟……落。”苍月轻轻出声,像怕惊扰了林间月光的精灵,“你说,什么样的人算是死了呢?”

落微微愣了一下,他没预料到这个问题。但他还是说:“不被人记起的人就算是死了。”

苍月点点头:“什么人算是活着?”

“被人……不。”飞鸟落很快住口,他摇晃着折扇,看上面的朱砂闪闪发光;他想起自己背离已久的家乡,父母与兄妹,夏日里在荷塘上耀耀的月光。

恍若隔世。

“能够让人记起自己的人就是活着。”飞鸟落改口道。

“哦……是这样吗……”苍月微微垂眸,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。他抚摸着自己苍白得像月光的嘴唇。

不知为何,此时的苍月,竟无端让落感到心疼。

他曾经经历了什么?


-“我是飞鸟。”


——虽然没有证据没有迹象,飞鸟落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,和自己有奇妙的相像处。

这么一想,飞鸟落突然发现自己很久很久没有回家了。家——这个词在他的记忆里被时间洇浸了太久,变成了一个过分简单的符号,模糊不清。

这次出去,回家吧。飞鸟落不由自主地想。

——可是,他还能回去吗?

家在哪,父母在哪,亲人在哪——他早就忘记了,因此也就不配再次拥有。

落偷偷抬眼望着苍月,看见蓝色的少年微垂着头,紫色眸子里面流淌着看不清的阴影与光亮。苍白的唇抿着,抿成一条脆弱而又执守的直线。他突然想抱抱这个眼前的少年,管这是为什么呢——是为他们的相似,是为记忆,还是只为了苍月的令人心疼,落就是想抱他一下,安慰一下不知是对方还是自己。

于是他真的抱上去了。飞鸟落并不比苍月高,但他穿着坡跟,这让他能够搂住对方,轻拍少年的背。

苍月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,紫色眼睛一刹间对上了飞鸟落的黑色眼睛,落看到那中流淌着月华。短短两秒,飞鸟落松开手,向后退了一步以留出合适的距离。

“抱歉,我冒昧了……”飞鸟落鞠躬道歉,黑色长发从肩膀上滑下几缕。

苍月略微歪头看着他,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“没事啦。”他说,脸上重又现出笑容——月亮一般的笑容。“跟我来吧,现在可没剩多少时间了,要抓紧。”少年轻快地转身,深蓝羽织在被洗过的微湿空气中旋出小小的弧度,背影像一只蝶。

一瞬间,苍月从一个无助的孩子变回了林间的精灵。他迈开步子向森林里走去,飞鸟落跟随其后。

风——又来了。

林间的风永远澄澈,因为它要洗刷掉所有污秽和肮脏的东西。世界上的,人心里的。但因为夜风太过澄澈——它总在无意中扯掉了人心中自我欺骗的薄纱,让人赤裸裸地站立在自然中,内心的一切都无所遁形。

愿意想起的。不愿想起的。


-“我是飞鸟……”


落跟着苍月,来到了一片林间的空地。空地上,一个尚能看得出圆形的破损的祭坛,静静地沉睡着,等待着。

祭坛中间刻着月亮。

大大圆圆的一轮满月,却随着时间的流逝、祭坛的崩毁而变得残缺。月亮中镌满的繁复花纹,也因木质的腐朽缺了一块,一角空空荡荡。

就像今夜,夜空中的月。


-“黑羽月守,我的名字。”


明月织在空中。少了树叶的欲遮还休,缺口显得更加清晰。

“到啦。”苍月狩站在落的身前,月亮的精灵在微笑,好像他一直、今后也永远会这么快乐。“这是这片森林的祭坛,人们用圣叶和露水供奉他们的神,Lunar。”

Lunar……

“我还参加过祭典呢,负责把露水洒在坛上……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”精灵继续说。苍月的皮肤很白,站在月光下他像拢上了圣光一般空灵,令人不禁怀疑他是月光和露水凝结成的,下一秒就要飞走。

少年看着落,紫色瞳孔中两轮月亮从未如此明亮。

落的目光落在少年羽织的袖口。那里有新月与灯笼的纹饰,浅银蓝色的丝贴合地织在衣料中,清清浅浅像蒙了一层月纱。


-“月是满月。”
-“不,月亮不会满的……”


少年的西装外罩着羽织。

新月与灯火。

黑羽……黑羽月……


-“月……是欠缺的。”


飞鸟的黑发再一次被风卷起,与他身上红色的羽织一同飞扬起来。

他不受控制地开口。

“黑羽月守,你哥哥在等你回家。”

“—我知道啊。”苍月狩回过头,澄澈而深不见底的紫色眸子直直望进飞鸟落的黑瞳里,“可是等待迟归的家人的,又不是只他一个。”

……是啊,我知道。我该知道的。

我该知道的……


-“我是谁?”


月亮下刮起森林的大火。

谁忘记了谁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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