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士卷

完了,我最近可能要咸鱼。
不行,我得努力画画。
和写文。

鸣柳絮(0)

最开始的时候到底是怎样开始的呢。
唐泽赤栖天生体弱。从出生到六岁的时间他几乎全是在病榻上度过的,每天都有人担心他会死去,每天也都有人期望他会死去。
那段日子真是无聊极了。小小的唐泽赤栖只能读一读母亲书房里的书,但他毫无疑问看不懂;每天可以期待一下的娱乐就是母亲在回来时带来的故事。母亲是一个神奇的人,她的故事从来不重样,而且一个比一个好听。唐泽赤栖甚至觉得那时自己是靠吃故事活下来的,毕竟老宅真的是老宅,里面的空气闻上去都不是给人而是给鬼呼吸的。
但是妈妈来了就不一样了。对于一个无法离开老宅甚至无法离开房间的小孩子来说,母亲和她的一切——也许还要加上几本小书——就是世界的全部。母亲很温柔,像是煦暖的阳光。
她不仅讲故事。有时她提起一个叫父亲的人,说一些关于那人的事情。唐泽赤栖听不太懂,他困惑地摇摇脑袋,向母亲要求接着讲故事。母亲就微笑起来,把他抱在怀里接着讲下去。
只是这时母亲常常要说一句话:
“阿栖只要知道,爸爸也很爱你,就够了。”
这话什么意思,当时的唐泽赤栖不知道,但在母亲千百遍的重复下他确乎牢牢记住了。
后来,他长大一点,身体比起小时好了不少,却仍极易生病,上个学缺勤天数比出勤天数还多。也是从那时开始,唐泽赤栖开始跟随某个人学习体术;那个人还为他烧制了一只鸟哨。是谁呢……
唐泽赤栖不知道。比起儿时清晰的记忆,这段记忆就像浸了水一般模糊不清,仿佛有什么事大脑极其不愿意想起,于是在它上面蒙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纱。这并不奇怪,毕竟后来发生了那种事……
——换谁都想要忘掉的吧。
——大半个世界的崩塌。
十二岁的唐泽赤栖跪在老宅失去了光泽的地板上。鲜红在本该了无生机的土地上开出花来。刺目、鲜血。恐惧、黑暗。还有——
后悔。
无尽的悔意与自责将唐泽赤栖眼前的画面撕扯得支离破碎。
细微的咳嗽声从唐泽赤栖的指缝间漏出。汇聚而成的声音越来越大,最后变成了呛咳,撕心裂肺地回荡在已经死了的宅子里。
死去的不仅是他的母亲他的阳光,还有他感受阳光的心。

唐泽赤栖开始眷恋春天的阳光。
但不管太阳怎么开心怎么煦暖,温度都似乎差了那么一点点。

如果世界可以重来就好了。
但是不行。
于是,抱着让自己以后不要再后悔的心思——十三岁的唐泽赤栖踏上了那段现在早已忘了原因的征程。
他几乎踏遍了世界上的所有地方,足迹遍布沙子、泥沼和冰雪。他顺藤摸瓜,找到所有担心和期望过他的死亡的人,企图找到一个所谓的真相,好将父母没能解决的问题一一斩除。靴子碾过血迹如同碾过散落一地的红梅。
他却一无所获。
那时的唐泽赤栖越来越怀疑自己做这些事的意义。探求真相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事情,这不是他的使命也不会使他快乐;况且事情早就随着父母的死亡告一段落了,他又为何要将半埋葬在土里的麻烦重挖出来呢?想想看他所爱的所在乎的只有母亲父亲和那个人而已,而他们希望他的只有快乐生活。
可他已经走不了了。
就像泥沼,一脚踏入就会越陷越深,从不容迷途者辩驳。
他被卷入家族的血缘的可笑的要命的有和没有都要当有的破事里,那些事情像是黑洞一样抓着他的脚往深处拖。无论多么向往阳光,他都只能适应黑暗。那段时间持续了多久已经不很重要,哪怕只有一年两年他也觉得过了一个世纪。
最后,是为了什么呢,可能是为了了结掉一些事情,他答应一个人去阅读和梳理一些记忆。
然后这事就大了。
记忆转移读取时出了问题。尚未完全完善的新技术会出问题唐泽赤栖知道,出的这种问题他却闻所未闻。
他被困在记忆里了,字面意义上地。很多很多人的记忆,老宅的记忆;关于战争的记忆,关于血的记忆,关于阳光的记忆。溺亡在这么这么多的记忆里,唐泽赤栖差点忘了自己的名字。他在没有时间概念的记忆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人生,无可抑制地害怕下一个瞬间自己就会灰飞烟灭。他本该只有十五岁,却拥有了上百年的不属于自己的人生。终于他被救起,发现只过了两分钟,自己的确只有十五岁——却远远不止十五岁了。
唐泽赤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所认为的记忆是不是自己真的过去。
好吧,总的来说,他完成了与人的约定,于是他终于可以离开沉沦了五年的沼泽。
然而,正要脱身之时——唐泽赤栖却收到了疑似年轻时的母亲的审神者失踪、时之政府临时审神者的邀请。
世界就是一场玩笑,他把你当猴耍,你还不得不陪他耍。
耍就耍,谁怕谁。
唐泽赤栖想了想,觉得这事不能多想,就应下来了。
车到山前必有路。
结果一发不可收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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